Anja

先说一句,有问题请看置顶,或者直接在置顶评论,谢谢!

如果你批评我,我就骂你;你要是来我这里没事找事,我就删你评论。

我这个人挺好欺负的,不信就来试试啊。

最后:龟和虾,给爷爬。

【师叡】遇鹿(第三章)

上一章的字数是8000+,这一章直接12000+……我就看看啥时候能超过我的毕业论文(19000+)。

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儿上,大佬们施舍个红心蓝手小评论呗~~

文后会放上整个房子的布局,怕有些小伙伴看不懂23333333讲真我一开始摸索着写八卦方位时也是懵逼的……写文真的是在涨各方面的姿势啊【。

祝阅读愉快~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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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为何,跑出来?”

整整半个月,这个问题就没离开过曹叡的嘴巴,以致后来说得次数太多太熟练甚至都很少磕巴。一开始司马师还动点脑筋没告诉他真相,但曹叡毕竟年长,有些逻辑性的漏洞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,接着更是穷追不舍,这让司马师相当头疼。

然而,令人苦恼的不止这一点。

司马大少爷原先准备的钱粮只够他一人用,买下一匹马已花去不少银子,其余的满打满算只够一个月开销。未曾想半路“杀出”个鹿族小公子,不仅吃穿住行的花费翻上一倍,且两人平常又被伺候惯了,出门在外难免花钱大手大脚。今天在客栈要两间上房,明天再吃一桌全素宴,如此折腾,十几天后钱袋便只剩一二两银子和几枚可怜巴巴的铜板。

“没盘缠了。”

某晚,他们终于将剩下的银子和铜板花出去后,司马师简短地向曹叡宣布可怕的事实。曹叡瞪圆了眼睛,努力将这消息并着嘴里的菜一起嚼碎咽下。

“明日我要去找活儿,你若不想跟着的话——”

“我,跟你。你要,去哪里找?”

司马师环顾一周,目光落在正在招呼另一桌客人的店小二身上。小二是何等伶俐之人,自打那两个衣着华美的少公子进店后他就时时注意贵客的动静,对上其中一位的目光时他便招呼其他侍者招呼那桌客人,而后径自来到司马师这桌。

“二位公子,还有什么吩咐?”

“倒没其他事,在下不过想打听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较新奇的消息?”

“有啊!客官您可不知道,最近有个自称是司马门公子的青年独闯刚成气候的蜀帮,还将蜀帮少帮主拐走了。现在江湖上黑白两道都在通缉这位小公子,倒不是非要与司马门作对,只是他手上还有人家少帮主,这……这也为难蜀帮不是?”

很好,兔崽子,回去之后你完蛋了。

默默将此事记在心里的司马师根本没发现,他和那不省心的弟弟走的是同一条路。

“还有什么?噢对了,京城里丞相家的小公子非要娶公主,你说公主金枝玉叶的,能看上纨绔子弟吗……”

坐在一旁的曹叡嗤嗤笑着,司马师面带微笑,耐心听小二说完。

“嗨呀这男女私情还算正常,前几日城东老张头家儿子跟着城北老李家儿子跑啦!可给两个老大爷气的,老李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背过去!”

“小二,小二,我是问你,这城里有没有什么不太干净的事?实不相瞒,我姓,呃,嗯,郎,我朋友姓……陆,我们都是天师,是专门捉鬼的。”

小二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奇之色。

“您怎么知道这城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哟?”说到此,他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,“大概有半年了吧,城西的潘府一直在闹鬼,总不得安宁。若平常那种小鬼倒也无妨——世风日下,小鬼前来偷只鸡吃只鸭宰条鱼都没事,咱们权当破财消灾。可潘府的鬼不一样,每逢初一十五必来,如果潘老爷和潘夫人外出避祸,那潘府就得死人!”

“请问,潘府上下一共多少人?”

“潘府除了老爷和夫人外,还有一个潘小姐,府上加起来也就十多口。”

司马师掐指一算,离八月初一还差几日。他左手在桌下攥着瘪瘪的钱袋,右手依旧若无其事地给小二倒水。小二越说越起劲,连带着邻桌的人也都竖起耳朵仔细听。

“具体的咱也不清楚,只知道半年前潘家突然死个下人,官府来查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,最后只能说是‘恶疾’草草了事,可听潘府内的人说根本不是疾病——二位爷试想,敢问有哪种恶疾会把人脖颈扭断?”

“倒是从未听过。”

“可不是?此事过去没多久,潘家开始请司马门的人前来驱鬼。一开始那东西的确安生两个月,后来不知怎么又开始了,甚至变得更丧心病狂。潘老爷又想请司马门的人来,谁知派出去的人再也没回来。如今潘府上下叫天天不应,喊地地不灵,可怜可怜啊!”

“想来那潘老爷也不是什么好人物,”一名食客忍不住插嘴,“大概是得罪哪个神仙所以才会遭此大难吧。”

人群发出一阵混合着同情和幸灾乐祸的廉价叹息,连连向那人打听其他关于潘府的消息。小二厌恶地瞥了他一眼,转过头继续对司马师讲道:“二麻子嘴里的话,郎公子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,潘老爷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大善人,每日都开放粥铺周济穷苦人。那二麻子也曾在粥铺里喝粥,但因偷人钱财被潘家下人赶了出来,从此不许踏入潘记粥铺一步,他这才记恨上了潘家。敢问二位公子,您们今晚打算直接去潘家,还是先入住小店?”

司马师摸摸钱袋,刚想回绝,却听见“啪”的一声,桌子上多了一小锭金子。小二瞪大眼睛,周围人的目光也从二麻子脸上移到了金锭上。

“哟,您这朋友出手可真大方!请问您要住多长时间啊?”

小二笑眯眯地问司马师,显然已经将他的沉默当成默认。

“我们要一间套间,先住半个月,之后的银钱会陆续送上。”

“好嘞,客官,楼上请吧。”

 

许是那锭被曹叡由箸枕变成的金子惹的祸,当天晚上小县城里就传遍了“两个出手阔绰的俊朗天师将要救潘家于水火之中”的消息。第二天一大早,二人还未起床就被一阵急切的拍门声叫醒。睡在外间的司马师更警觉一些,他边穿衣服边隔着门缝向外看,只见一个年逾不惑的老人站在外面,焦虑不安地搓着手。等里间的曹叡穿戴整齐后,他才拉开门。

“请问您是——”

“求二位公子救救我潘府吧!”

老头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连连磕头,声音之大引得隔壁房间频频有人推门查看出了何事。司马师急忙扶起老人家,将他带进屋里。

“大伯,您有事慢慢说。”

老人用袖子抹了抹眼泪,平静下来后才重新开口。

“我姓林,是潘府的管家,您叫我老林就行了。我从小跟着老爷,他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,怎么会遭此大祸呢?唉,造孽啊!昨晚府上一个小僮来这里喝酒,偶然打听到二位公子便急忙向我回禀。若不是因为深夜来访打扰到您——”说着说着眼看又要跪下,被司马师一把掺住,扶回椅子上。

“昨晚我听客栈伙计说了大致情况,但具体情况还烦请您细细道来。”

“自然自然,事情还要从八个月前说起。”

老头抹抹眼泪,长叹一声。

“其实这事来得很古怪。年关前,小姐突然不对劲,每天变得疯疯癫癫,吵着嚷着不愿出嫁,我们只当以为她恋家,所以回绝男方后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。可令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,家里的公鸡每每见到小姐便会扑上去啄她,而小姐见到公鸡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,从那之后府上的公鸡就变得越来越少。开始我们还以为夫人养的那只大黑猫偷鸡吃,直到一个下人找到只被扭断脖子的公鸡,我们才察觉到不对劲。”

“公鸡是吉祥的充满阳气的象征,它喜欢啄阴气重的人,鬼怪自然想方设法避免与其交手。”司马师给林伯端上一杯茶,让他顺顺气。

“郎公子一看就是内行!实不相瞒,我们从司马门请来的天师也向我们如此解释。在征得老爷夫人的同意后,我悄悄寻来几个道士,将小姐身上的鬼驱除。谢天谢地,小姐恢复正常,潘府却——”

“却遭了大难。”

“唉,都怪老奴一时自作主张,连累老爷夫人不说,还惹得全府上下一起受难。外面都传这腌臜东西只有初一十五来,其实天天晚上都在作祟,只是初一十五闹的动静更大一些罢了。我也曾建议老爷夫人出府躲一躲,没曾想它竟然会杀下人,我对不起阿彬他们啊。”

林伯说着说着又流下泪来,被司马师和曹叡安抚好一会儿才稍稍平复情绪。

“大概是四个月前,我们请来司马门的天师,师傅们做法后将鬼封禁在一只碗里,扣在花园里朝南的方向,并嘱咐我们说千万不可掀开或打碎碗,否则鬼不仅重新出来作祟,而且因带着新仇旧恨,会变得更加疯狂。我们细细记下,不敢有任何闪失,谁知两月前,夫人说小姐之前住的绣楼太晦气,请来匠人翻修,结果其中一个匠人在经过花园时不小心将碗踩碎,当晚就死了两个人。我们没办法,想再去请师傅们,没成想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。唉!真是造孽啊!”

“您今日来见我们,难道不怕鬼怪索命?”

林伯眼睛一瞪,似乎责怪司马师怎会问出这等失礼的话。

“老奴生为潘家人,死为潘家鬼,做的事也是为潘家着想,腌臜东西要来索命,那尽管来便是,我可不怕它!”

话音刚落,一阵阴风猛然袭来,撞开窗子。此时正值七月底,但这风却让司马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曹叡咳嗽一声,用眼神示意司马师:

“那鬼刚刚就在房里。”

司马师考虑了一下,对林伯说先请他回府,待他们收拾完东西后就前去潘府。林伯却以为俩后生被鬼吓住想单独跑路,便又是下跪又是磕头,恳请二位公子一定要为潘府除害。司马师哭笑不得,只好请老人家坐在这里,等他们收拾行李。

“那鬼怎么样?”

趁着林伯朝大开的窗户向外张望时,司马师低声问曹叡。

“它不,不一样。”

“哪里?”

曹叡皱着眉头,努力吐出字眼,司马师也不催他,他顺手将曹叡的衣物叠整齐,放到包袱里。

“其,其他鬼杀人,是兴,兴奋。但这个,我觉得,他,很,悲伤。”

“悲伤?是女鬼吗?”

“男,男鬼。”

司马师点点头,随手又在纸上画了两道符文,一道藏在左手袖中,另一道则递给林伯。

“这鬼既然能跟着您来到客栈,想必亦能施障眼法,阻止我们去潘府。这‘归路符’您拿好,这样就不会中它的诡计了。”

“多谢郎公子!”

由于曹叡本身是灵体,司马师并未给他画符,只在出门前用右手牵着他,以免跟丢了。林伯刚开始看到他们紧握的手时愣了一下,随机开明地表示没关系,现在连老张头和老李头的儿子们都私奔了,这断袖之风他们早已见怪不怪。曹叡结结巴巴解释,结果“不”字刚说出口就被司马师说的“烦请林伯带路”打断。他恶狠狠瞪着司马师,后者像没看见一样,继续“大摇大摆”地拉着曹叡的手出门。

多亏“归路符”,路上的确遇到某些奇怪的事——比如说原本宽阔的大道上突然出现一堵墙,或往日人迹稀少的小路变得熙熙攘攘——曹叡使劲攥住司马师的手才不至于被人流冲散。半道上他们又买只公鸡,司马师嘱咐说一定确保这只鸡活到日落,傍晚时再杀鸡取血。半个时辰后,三人,确切说来是两人一灵终于站在潘府的大门前。

林伯前去扣门,不多时一个小僮拉开一条缝,看清来者后立刻大开府门,迎他们进去。绕过门口的影壁后是一个宽敞的院子,接着是二重门,偏门,一个大花园,又是一个偏门,兜兜转转竟绕了小半个时辰。司马师注意到整个府邸看似杂乱无章,实则按照八卦的方位精心安排每一处布局,甚至连一花一木都不能例外。适才在他们路过的花园里,种在阳南方位的松柏及与其相对的种在阴北方位的杜鹃、月季等,均符合八卦风水中“增阳减阴”的原则,而居中的水池则呈八卦图里阴阳鱼的形状。

“这,这里阳气,好重。”

曹叡嘀咕道,好在没一会儿他们就被带到堂屋,其上有匾,“安清堂”三个字端庄秀丽,细看却也不像出自女辈之手。

“郎公子,陆公子,老爷有请。”

“多谢。”

待他们走进堂中,里面一共有三个人:一个与林伯年纪不相上下、看上去挺和蔼的男人、一个富态却有几分姿色的夫人和一个容貌昳丽,脸色却不大好的少女。

“在下郎某,见过潘老爷、潘夫人。”

“在,在下陆某,见,见过老,老爷、夫,夫,人。”

“哟,看来其中一个还是结巴。”

潘老爷和夫人还未开口,那位潘小姐就用扇子捂着脸咯咯笑起来。司马师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曹叡,意料之中地看到身边人脸红起来。

“潘小姐有所不知,我这位朋友在口舌上虽有不便,但他能确切探查鬼怪的踪迹、数量、灵力大小等。我们这种江湖中人,不需要口舌有多灵巧,能办成事就行。不知潘小姐您可有什么过人之处?”

少女涨红了脸,愤愤然说道:“空口说白话,有本事你让他说说此时此刻有多少鬼在这间屋子里!”

司马师看向曹叡,脸上虽仍红彤彤的,但已冷静下来。只见他闭上双眼,打开灵力场,没一会儿比出个“四”的手势。“啪嗒”一声,潘小姐的扇子掉落在地,上座的潘氏夫妇也大惊失色。

“江湖骗子,你少装神弄鬼!”

“青兰……”潘夫人有气无力地唤女儿,但潘小姐依旧我行我素。

司马师也不恼,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,右手却从左袖中掏出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。

“古书曾云:‘生犀不敢烧,燃之有异香,沾衣带,人能与鬼通。’潘小姐若是不信的话,咱们寻个香炉过来,一试便知。”

“你——!”

“青兰!”

潘老爷突然发声责备女儿,潘青兰瑟缩着委屈地叫了声“爹”。

“下去。”

潘青兰“哼”了一声,愤然离席。等脚步声传远后潘老爷才站起身,向司马师他们深鞠一躬:“老夫和贱内管教小女无妨,冒犯二位公子了,请见谅。”

潘夫人也向他们行礼,并招呼下人们上茶,这安清堂的气氛才算缓和下来。

“林管家应该告诉你们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了。”

“回潘老爷,林伯已经把大致事情告诉在下了,不过还有些问题希望潘老爷能如实回答。”

“但问无妨。”

“贵府布局精巧又细致,敢问是请哪里的师傅帮忙布置的?”

“有个风水大师是老夫的朋友,当年老夫迎娶贱内时,是他帮忙设计这整座潘府。”

“那么请问您一共有子女几人?”

“唯有小女青兰一人。”

“那么小姐的闺楼在什么方位?”

司马师知道这话问得无礼,果真潘夫人眉头皱起来,潘老爷也有些尴尬。

“在下并非贸然唐突小姐。方才观小姐身上戾气过重,想必是闺楼的方位不对,才让小姐的性子如此凶悍。”

“小女闺楼在东北方。怎么?有什么不妥吗?”

“按照八卦风水学,北方主阴,因此多有怪物作祟,东北方的屋子是要给长男居住的,长女通常要住到位于西南方的‘巽’位上,那里阳气重,易中和女子身上的阴气。相反,若是令嫒一直住在东北方的‘震’位,会使她身上的阴气越来越多,以致逐渐积压为戾气。”

“郎公子一言,真是令老夫大开眼界!”

夫妇俩脸上的尴尬早已烟消云散,他们连连向司马师道谢,并再三挽留他们在潘府用膳。一旁也早有小厮端着金银送上,潘老爷说这只是预金,事成之后再送另一半。司马师推脱不掉,只好收下。

“来人,带两位公子去客房歇息,再去把西南方的屋子收拾出来,让小姐搬到那里去。”

“是!”

客房在潘府的西北部。小厮领他们去客房,途中路过潘青兰的闺楼,里面不时传出摔砸东西的声音:“因为那两个江湖骗子爹就让我换屋子?!我不!本小姐是被鬼附过身的人,怕什么?!”

“你,你们人类,不是有,有句话,叫,什么牛,牛犊怕虎?”

曹叡拉拉司马师的袖子,低声说道。

“是初生牛犊不怕虎。不过我看,她应该是‘不知者无畏’。”

又转过几个弯,周围景象突然变得萧索起来,原本热腾腾的空气也变冷了,再往前走一点,司马师看见有一扇紧闭的大门,上面还挂着一把大锁。

“小哥,请问这个院子为何要锁起来?”

“哦,自小人来的那天起就看到这扇门锁着,所以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。问老一辈的哥哥姐姐,他们也都说不清楚,谁都没进去看过,又不好腆着脸去问老爷夫人,所以也就当普通院落。二位公子,您们若是瞧好了,咱就快走吧,这里阴森森的,保不准有没有那东西。”

小厮说完还夸张地抖一抖,催促他们继续走。在走过两个偏门后,空气明显热起来,那股紧张压迫的气氛也随之无影无踪。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客房,小厮将他们领到就告辞了。

“那个院子在潘府正北方,你察觉到什么了吗?”

好不容易身边没有旁人,司马师赶忙询问曹叡。然而鹿族公子此时兴致勃勃地端起茶壶,观看上面精致的花纹。

“元仲,你不要闹——”

“你,喜欢,那小姐?”

曹叡半天才开口说了这一句话,司马师顿时哑口无言——敢情他的小公子在想这件事。

“我不过见那姑娘一面,怎么会喜欢她?只是顺口问一句,若是我猜对了,也算救人一命;若是猜错了,就折腾折腾那个丫头,算我替你报她羞辱你的仇。”

“我,不,信。”

曹叡冷冷吐出三个字。生起气来的小鹿精瞪着眼睛一言不发,那眼神能瞬间让人心掉进冰窟窿。司马师咬咬牙,决定对曹叡和盘托出隐瞒他了半个多月的真相。

“想知道为何我要离家出走吗?家里逼我和另一个大家闺秀成亲,我不愿意就跑出来。又怕被父亲抓回去,所以专门往树林里走,然后遇到你。这下该信了吧?”

再较真下去,连曹叡自己也觉得没意思。他放下茶壶,表情严肃地摇摇头。

“但,我感到,悲伤,就,就像,早,早上在客栈,里感受的一,一样。”

“所以那园子不仅是鬼魂的藏身之地,而且甚至连本体还可能存在。潘府里聚集大量阳气,一个鬼是怎么生存下来的?”

曹叡摇摇头——连他这种吸收天地灵气长大的鹿精进了这府都浑身不自在,更别提一个四处游荡的鬼魂。

“不过俗话说‘宁闻哭鬼,不见笑鬼’。这鬼若真是有怨气无处发泄还好处理,要是再遇到像食心魔那样的大鬼,估计又是个麻烦事。”

 

用过午膳后,各人都回房休息不提。午后,司马师拿出一叠厚厚的符纸画符,曹叡在他身边边研磨边看他画。下午潘府还祥和平静,一过酉时,人人都紧张地似如临大敌一般,潘老爷也再次请两位客人到安清堂。夏日的太阳落得晚,直到他们用过晚膳暮色才降临。黑暗慢慢爬进堂屋,就算点起烛火也无法驱散那股悲哀绝望的气氛。

“来,来了。”

一直沉默的曹叡终于开口说话,潘家人顿时挤在一起,互相抱团安慰。司马师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,用鸡血将符纸粘在剑上;又在潘家人前面泼出剩下的鸡血,以保护他们。

“吾乃司马门弟子,汝等还不速速现身?”

窗户猛然摇晃了一下,一个散发着黑气的怪物飘进来,直扑潘老爷,半道上却被司马师的长剑挡住,退回门边。

“早就听闻司马门的天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,根本不顾是非黑白,呵,好一个为民除害的司马门!”

“妖孽,你无端害死几条人命,必受天谴。”

怪物大吼一声,继续与司马师纠缠打斗。曹叡化为灵体,暗中相助司马师将它引到早已布置好的陷阱当中。那是由十二条粗长铁链拴在一起的巨大罗网,上面贴了司马师之前画好的隐形咒,人眼能看到,可对于妖怪来说那里空无一物。在那鬼怪刚踏入铁罗网中时,司马师念起口诀,铁链像巨蛇一样缠住它的脚。

正巧此时雷雨来袭,白花花的闪电劈下,怪物痛苦地大叫,其中还夹杂着“负心汉”“你百年后也不得好死”“我是枉死的”等字眼,可司马师根本不顾这些,继续专心念口诀。若一切顺利的话,再有半炷香的时间,这鬼就会魂飞魄散,灰飞烟灭。

可事情并不像人们想象中那样一帆风顺。司马师只顾着驱鬼,根本没注意身后有个黑影在悄悄逼近。那黑影猛地一推,差点把司马师推进那张铁罗网。咒语被打断,鬼重新获得力量,它奋力挣扎着,最终摆脱了铁链的束缚,而司马师在跌进铁网的一瞬间被曹叡眼疾手快推到一边。屋内潘夫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,原来站在鬼身边的正是潘青兰。

“你不能杀他!他是无辜的!”

“真正该去官府的,是爹!”

潘青兰护住那只鬼,得了失心疯似地恶狠狠瞪着自己的父母。

“潘小姐,你平日怎么胡闹都无所谓,但人命关天的大事,就算它有冤屈,也只能下到地府里去跟阎王说了!”

司马师作势又举起剑,引下闪电,奈何潘青兰始终挡在鬼魂前,说什么也不肯走。

“我知道天师的规矩,若误伤凡人,轻者修为全废,重者魂飞魄散。我倒要看你如何下手。”

“青兰!”

潘夫人吓得昏厥过去,下人们手忙脚乱地将她抬至偏房,此时堂中只有潘老爷一人。

“清岚……”

良久,潘老爷突然昂起头,喃喃道。

“爹,无论您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让步!”

“清岚,是我对不住你,但求你能放过我女儿。”

在场的人都愣住了——这明显不是对潘小姐说的话。

“潘老爷,您还有什么话要交代?”司马师浑身湿透,他站在雨中冲那男人一抱拳,说不尽的风流潇洒。

“郎公子……你若有兴趣,就留下来听老夫讲个故事,之后再做选择该不该除这鬼。”潘老爷此时也激动地站起来起来,他走出堂屋,神情恳切。

“我司马门一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,从不多问,在下要是听您讲的故事,可坏了司马门的规矩。”

滂沱大雨中,两人两灵互相对峙着,无论司马从哪个角度进攻,潘青兰都牢牢护在鬼魂前。

“你还在这里干什么?快走啊!”

潘青兰大叫道,鬼魂瞅准时机,突然扑向一旁的曹叡。曹叡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,那团黑雾趁机窜向正北方,潘青兰见它顺利逃走后才不顾形象地直接坐在地上。司马师赶忙上前查看曹叡有无受伤,万幸的是除了手臂擦破点皮,身上各处均无大碍。

“潘老爷,我的朋友受了伤,贵府上不知可有绷带药材?”

本是一点小伤,却被司马师用如此严肃急切的口气说出,倒真像曹叡受了重伤。潘老爷急忙请他们进堂,又命令一些家丁去煮花椒生姜水,另一些则去把伞和上好的药材拿来。回到堂中后,司马师也不管潘氏父女,只低头细细给曹叡包扎,好像他才是这座宅子的主人。

“郎公子,小女年幼无知,不仅耽误了您,还害得您朋友受伤,对不住,对不住。”

“您不该光向在下道歉。”

司马师放下手中的纱布,朝潘老爷作了一揖。可怜的老头只好又冲比他年纪晚一辈的曹叡鞠躬道歉,曹叡暗中被司马师按住,无法起身回礼,只好讪讪笑着。

“潘老爷,您背后有什么故事,在下不能听,也不想听。您要是还希望在下继续除去这鬼怪,就请看好您的女儿;要是就此罢手,那我们明日启程,您另请高明吧。”

司马师此时依旧一副温润如玉佳公子的样子,纵使语气冰冷,也教人挑不出“失礼”的毛病,只有曹叡知道——他真的动气了。

“明日,明日老夫一定将青兰所在屋内,绝不打扰两位公子做法。”

“爹,那小哥哥说的没错,你就是个负心汉!”

一旁的潘青兰又想说什么,司马师却听不下去了,生硬地向潘老爷告辞后,他抓着曹叡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此刻雨还未停,司马师也不敢带着“受伤”的曹叡抄北边那条近路,只得走南边那条路,绕一大圈后才能到达客房。所幸司马师幼年时就将八卦阵背得滚瓜烂熟,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,领着曹叡依次穿过偏门、走廊和花园,回到客房后比白日里那下人带他们来用的时间还短。进屋后两人先脱掉湿衣服,换上干净的,司马师又让曹叡坐下,自己则那个干手巾给他擦头发,其间一言不发。

“阿,阿师……”

曹叡试着喊了一句,司马师没回应。

“我,我只是擦,擦破皮,不要紧的……”

“这里只有一张床,今晚你睡床上,我给你守着。旁边就是鬼魂住的院子,千万别掉以轻心。”

“没,没事,那鬼也,受,受伤,不,不敢主动来。今晚就,就睡一张床上,好吗?”

司马师的手顿住了——他明显感觉心跳漏了一拍。

“我,我们同为男子,又没有什么,规,规矩。”

“好,等你头发干一点,咱们就休息。”

曹叡的头发太长太密,司马师擦了快半个时辰才不再滴水。两个人吹熄蜡烛爬上床铺,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。

“你,你之前说是,是因为逃婚所以,才要离家?”

“嗯,我爹为了扩充势力,想让我和另外一户大小姐成亲,但我不喜欢她,所以就跑了。”

“为,为什么不,不喜欢?”

“我从未见过她。”

“说不定见,见面就喜,喜欢了?”

“我从未见过她本人,但见过其画像。她是天下美人榜的榜首,才貌双绝,连皇家都曾派人来求亲,可她心高气傲,不肯嫁人,皇帝又碍着他们家的势力不肯强娶,所以迟迟未嫁人。今年年初父亲竟说动了夏侯家的家主,他同意把阿徽嫁过来,作为答礼夏侯家送给我一张她的小像。”

“哦。”

曹叡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哼哼,扭过去不再说话。司马师以为他睡着了也没再吭声,过了一会儿只听他用闷闷的声音问:“那,你呢?你是什,什么榜首?”

“我不是什么榜首,阿徽的哥哥才是公子榜的榜首,我只是个次首。”

“阿,徽?”

司马师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,这个小公子平日喜怒无常,不定哪句话会惹他不快,此时只能强行岔开话题。

“说了这么多,轮到你了。你还从未讲过你的家人。”

“我,我懒得说话,而且家里也,没,没什么好说的。父亲,母亲,还有弟弟妹妹们,他们都,聪明又健壮,只有我是,是个结巴。”

一道闪电骤然劈下,司马师感到身边人抖了抖。

“你害怕打雷?”

“是,灵体,都,都害怕。”

“那你为何今晚还要与我一起捉鬼?”

“你,需要,我。”

司马师再也忍不住了,他将曹叡转过来,对上那双大而明亮的鹿眼。

“往常的雷雨天你怎么度过去?”

“缩到,母亲身,身边,然后给她,念,念诗。”

“念诗?念谁的诗?”

司马师有些兴奋地支起上半身——在家里时几乎无人与他对诗,唯有在一年一度的清谈大会上才能与其他才子们一争高下。

“有,父亲的,诗,也,也有我,我的。”

曹叡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脸,但看起来比刚才高兴多了。

“弟,弟弟们笑话我,说我,舌头捋,捋不直还作诗,但我就,就是喜欢。”

“念两首来听听?”

“我还从,从未将自己的,的诗念给外,外人……若是,不,不嫌弃的话……”

曹叡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,却在开口一瞬间卡住了。司马师也不催他,而是把他湿漉漉的长发撩到瓷枕后面。

“昭,昭昭素明月,晖光,烛我床。

忧人不能,寐,耿耿夜何,何长。

……”

 

第二天一早,司马师感觉脸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住,艰难地睁开眼后发现顶住他的是一对儿鹿角,而化为鹿形的曹叡正卧在他怀里睡得正香,脑袋死死压着司马师的左臂。司马师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地将胳膊抽出来,只能晃醒那头鹿。

“别动,还早呢,再睡一会儿。”

睡梦中的曹叡倒是口齿清晰流利,无奈司马师躺在床上回忆昨夜那场打斗,想从中找出鬼魂的弱点。他还隐约想起曹叡说那东西受伤不会主动挑战。

不会主动挑战……

若我们化被动为主动呢?

要不是曹叡还在睡,司马师几乎都要叫出声。之前司马门也来过人,但从未进过那个小园子,因此不知道那里才是鬼魂本体的所在地。若是能进去,直接找到鬼魂本体就好了。

因此在用早膳时,司马师向潘老爷提出这个想法。没成想潘老爷还在犹豫时,潘夫人一口答应下来。

“若是能成功驱鬼,别说开一座园子,您就是把整个潘府掀了都无所谓!再说,妾也很想看看那园子到底什么样,自嫁过来那天,园子就一直紧锁大门,妾问老爷,老爷说是仓库之类的,妾也未放在心上。”

“那就请潘老爷开北园,容在下前去驱鬼。”

吃过早膳后,几人就往正北方向走,路过潘青兰的闺楼时里面并无动静,潘夫人解释说昨夜被强行搬到西南方的屋子里了。

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那扇紧闭的大门前,潘老爷拿出一把钥匙去开锁,司马师注意到锁已经锈迹斑斑,但钥匙却光洁如新,像是常常被人抚摸一样。“咣当”一声,锁砸在地上,扬起一片尘土。

“各位,请进吧。”

推开门后,里面没司马师想象得那么糟糕:虽然草木大多枯萎,水池里只有昨夜雷雨积下的雨水,但若是精心整理的话,风景一定不输给潘府中央的大花园。

“右边!”

一阵阴风袭来,曹叡想推开司马师却发现对方已比他早一步将符咒拿出来,贴在长剑上。

“天师,你若收我也行,但这样会减损你的修为,还要如此一意孤行吗?”

鬼魂并未扑过来,而是停在半空中朝司马师喊话。听到它的话,司马师犹豫了一下——虽说之前也曾听师兄们多多少少抱怨过修为无端被折损的事,但毕竟功大于过,这点损耗完全可以忽略。

“我是枉死的,就是那个男人杀了我!”

鬼魂向天怒吼,双眼流下血泪,滴在地上宛如一朵朵妖艳的花。

“可你也不该谋害人命。”

“那些走狗,当初是和潘昀一伙的!我不过回来报仇索命!”

在场的人都惊呆了,曹叡隐去身形飘到司马师身边,轻声与他商量。

“你就当是去戏楼听戏了,好吗?”

“元仲——”

“听过就忘,我保证再也不提这件事。”

 

他们寻了园子内的一栋小屋子,那屋虽不大,却也和园子的布局一样精巧可爱。潘老爷和潘夫人坐在屋子的上首,左边是司马师和曹叡,右边坐着那个鬼魂。司马师寻到一个小香炉,将犀角片点燃放进去,浓郁的香气争先恐后地从香炉中涌出,冷冰冰的屋子顿时暖和起来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,原本隐藏在角落中的四个鬼魂也都显露出来,脖颈扭曲着,一眼便能看出是被大力扭断的。

那团黑雾也渐渐显出原来的样子。那是个清秀消瘦的年轻人,年纪看上去和司马师差不多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我是个戏子,没有姓,名为清岚。其实这原本也不是我的名,一个流落在街头、被人玩弄的戏子是不配有姓名的……直到我遇见他。”

清岚说着,血红的眼睛盯着坐在上首的潘老爷。

“是潘老爷给你起的名?”

“那日是我在那个戏班里第一次登台,潘少爷来戏楼听戏,结束后他给老板送了五百两银子说要给我赎身,之后便安排一处避人耳目的宅子,让我住了进去。一开始他的确对我很好,给我起名,白日里教我读书写字——这‘安清堂’三个字就是出自我手;晚上再共度春宵。我不用日日吊嗓,受人白眼,后来……”

“后来,我的母亲给我说了一门亲事。”

坐在上首的潘老爷接过话头,他闭上眼,说不准是不愿见到故人,还是已经沉浸在昔日的美好里。潘夫人绞着手帕,脸色忽青忽白。

“彼时潘府已没落,母亲就说要我娶一房大户人家的小姐,用丰厚的嫁妆做门生意。”

“他前来与我商量,说给我一笔钱离开。我明白两个男人之间有这种感情不会被世俗接受,但亦不想就此放手,因为我爱惨了他。”

“明明是你贪图我的钱,不想离开小金库而已。”

“随你如何说,”清岚站起来,斜睨着潘老爷,“总之当时我并未同意。我跪下来求他,只要别赶我走,让我怎么侍奉都可以,甚至男扮女装也愿意。可他说得罪不起夫人那边,狠下心来要把我拖出园子。打斗中,他将我的头用力磕向桌角,我昏了过去,可他以为我死了,于是便急急忙忙找来个风水先生,借着‘祝贺好友新婚’的名义,将这间屋子围起来重新翻修,而我的尸体,就是那四个下人一起埋进墙里的。”

不远处的四个鬼魂瑟缩一下,低下头并不吭声。

“所,所以,你的,尸,尸体还,还在墙里?”

曹叡听得入迷,忍不住插嘴道。清岚慢慢走到一面墙前,轻轻抚摸着。

“是啊……十五年了……我的尸身一直埋在墙里,无人收敛……当醒来时发现自己不能动,不能喊叫,不能呼吸,我不禁悲从中来,遂生怨气,死去后怨气化为厉鬼。因那风水先生所设计的庭院,我不敢踏出园子一步,否则就会被强烈的阳气反噬掉。”

“那你又是如何搭上潘小姐的?”

“其实潘夫人在怀她时,大夫诊断脉象说是男孩,于是风水师就在‘震’位建造了长男才能住的房子,没成想出生后是个姑娘,但房子已经盖好不能拆掉,于是潘小姐就住进了离我最近的闺楼。幸亏她的阴气足够保护我的,不然我早就消散了。几个月前,我终于积蓄起力量,并成功附在潘小姐身上,期间我也给她讲了这些事,她答应帮助我。所以后来拧断公鸡的脖颈,杀死当年将我埋进墙里的下人,又故意引匠人到花园里踩碎封印我的碗,这些都是她做的。”

“你混账!”

潘夫人一拍桌子,怒视着潘老爷和清岚,不知是更恨她丈夫,还是她丈夫的旧情人。趁着二人都没注意,司马师偷偷塞给曹叡一张追踪符,示意他找机会贴在那鬼魂身上。

“就算你是枉死的,我也要收你。你现在下地府,将这一切告诉阎王,说不定来生还能投到个好人家。”

“人人都道天师心狠手辣,今日一见,果真如传闻中那样啊。”

“我也不过是奉命为潘老爷消灾,谈不上什么心狠手辣。”

就在对方剑拔弩张之时,曹叡一个箭步冲出去,将追踪符稳准狠地拍在鬼魂肩上。清岚发出一阵绝望的尖叫,重新化为一团黑雾飘出窗试图逃走。但这府里阳气太重,它身上还带着追踪符无法隐身,所到之处均引起下人的恐慌,有人还向它扔来石块。慌不择路之下,它居然又一头扎进司马师昨夜准备好的铁罗网中。

“哈哈哈,你瞧,我其实并不聪明。”

悲哀的笑声从黑雾中传来,它并未像第一次那样抵死挣扎,而是幻化出本来的面目。司马师举起贴着符咒的长剑,念动口诀,再将剑尖置于铁链阵中,顷刻间那单薄的身影化作一团青白的火焰,燃尽后只留一枚小小的珠子,这便是鬼的灵珠。司马师将灵珠捡起,和之前食心魔的放在一起,算是收为纪念。

 

次日一大早,司马师和曹叡趁着天色尚好,早早来向潘老爷辞行,并特地嘱咐他说一定要将尸骨挖出好好安葬,否则会有大难临头。潘老爷满口答应,又极力挽留二人,甚至提出将女儿嫁给其中一人,均被婉言谢绝。这几夜潘青兰歇在西南方的那间屋子,早起醒来时虽依然阴沉着脸,但脾气似乎温顺许多,听见她父亲要将她许配给这两人,骄横的大小姐脸上浮现一丝红晕。

出了潘府,司马师拉着曹叡往之前他们住的客栈那里走,曹叡还一脸无辜地问怎么了,司马师从刚刚收到的酬金里掏出一小块金子递给他。

“把咱俩的马牵出来,顺便再把之前你变的假金子变回去,这个给人家。”

“你,真的,觉得是,鬼的错?”

曹叡没有接金子,他眯着眼,似乎有些生气。司马师叹口气,轻拍同伴的肩。

“规矩是人定的,人命要比鬼怪重要得多。”

“若,有天,我也杀了人,或有人,说,说吃了我的,肉能长,长生不老,你,你也会,帮他们吗?”

“这个,自然要视情节而定。”

曹叡撇撇嘴,念动口诀,化做一阵清风飘然而去。


TBC


潘府的布局: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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